就当江暮云朝前踏出一步准备走出暗巷之际,脚下的步子却突然顿住,目光朝着前方的一扇破旧的木窗投射过去。
木窗破烂,窗帘已经被风吹得翻卷起来,露出里边一张布满灰尘的床铺。
突然,木窗破裂,散乱的木屑四处飞溅,零碎的渣滓朝着江暮云的脸庞飞去,江暮云眉梢一挑,脚步轻轻往旁边移动一步,避免被这些渣滓击中。
纱帘翻卷之间,一道绛红身影在这夜幕下破窗而出,带着股劲风,朝着黑袍人火速掠去,在空中划出道道火红残影,瞬间已经到达黑袍人的近前。
黑袍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,待他反应过来时,那绛红色的身影已然到达他的身后,扬手便朝着他的脖颈挥去。
黑袍人连忙转身,抬起手臂格挡。
"嘭"的一声闷响,黑袍人被震退数步,手臂发麻,骨节传来一阵疼痛,而那绛红身影已经从腰间掏出一根火红长鞭,如蛟龙出海,鞭身舞动,发出呜呜怪啸。
"嘶拉"声响,那鞭子如蛇一般缠绕上来,将他捆了个结实,轰然倒地不起。
"可算让我抓住你了。"
瑟瑟风中,几枚梨花落下,洁白如雪,衬着一袭绯衣,竟莫名有几分妖冶美感。
点点梨霜晴雪飘扬落下,配着她那双狭长凤目中的潋滟波光,仿佛带笑,又似含霜。
楚晚弯下腰,伸出玉白修长的五指捏住黑袍人的下颌,迫使他抬起头来,一寸一寸的审视。
"还挺能跑的啊?" 他突然扬唇笑了起来,语气轻慢,似讥讽。
黑袍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,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:"这位公子,可否是认错人了?"
楚晚没有理会黑袍人的装傻充愣,眯了眯那狭长凤目,薄削朱唇勾起一抹嘲弄弧度。
下一秒,他突然松开手指,任由黑袍人摔到地上,黑袍人刚一跌到地上,她便抬腿踩在黑袍人胸膛,腿微曲,脚踝微微用力,俯瞰他的眸子里尽是杀意。
"蛮夷走狗,胆子倒是不小。"楚晚的嗓音极淡,带着令人胆颤的寒凉。
黑袍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,咬牙道:"少血口喷人。"
"是吗?" 楚晚冷哼一声,右手扬起,一缕凤炎从她的掌心中涌出,眨眼之间,赤焰化作利刃,直刺双目。
黑袍人大惊,眼睛瞪得老大,瞳孔骤缩,眼睁睁看着那凤炎利刃刺中自己的眼球,"我说,我说。"
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,显然是被楚晚的手段所慑。
"还挺上道的嘛,早点交代不就行了。"楚晚收回赤炎,站了起来,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地上的黑袍人,语调轻佻。
"......" 黑袍人被楚晚看得浑身不舒服,但此时此刻,却也只能忍耐。
"说吧,谁派你们来的。"
"来北凉做什么。"
"还有多少个像你这样的家伙来这里做探子?"
一连三问,问的黑袍人哑口无言,他张了张嘴,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。
"怎么?哑巴了?"楚晚眉毛轻挑。
"这......"黑袍人犹豫了一下,道:"问完之后,你可不可以放过我?"
"你觉得呢?"楚晚轻嗤一声,眼神鄙夷,"你确定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?"话语一凛,楚晚手中赤炎又陡然出现,幽红眸光闪烁。
黑袍人的身体一僵,不敢再迟疑。
"我招,我招,别杀我。"
"说吧。"
"一共二十七余人,其中有四名金丹,其余都是普通人,都是来自横断山脉附近的部落。"
"我们这次来北凉,是..."
话语声骤停,一股腥甜之味自喉咙涌上,黑袍人猛地咳嗽了起来,咳出一大滩黑血,双眼瞪得老大,"巫..."
话未落下,黑袍人的脖颈一歪,身体无力瘫软在地上,再无生息。
楚晚轻蹙着秀丽的眉宇,目光在尸体上扫过,神色又是一沉。
"咔咔。"
细微的骨骼碎裂声传出,密密麻麻的蛊虫从黑袍人的体内钻出来,血肉模糊的躯干瞬间被啃食殆尽,只剩下皮包骨,一副惨状。
楚晚的脸色难看至极,目光森寒的望着那些噬人的蛊虫。
转眼,那些蛊虫嗅到有活人的生气,纷纷朝着楚晚围攻而来。
楚晚眉尖一蹙,抬起手掌,朝着地面一挥,一道赤红烈焰席卷而去,直接将蛊虫烧得焦黑,化为虚无。
"又是巫族的蛊术。"楚晚低喝一声,目光阴霾至极。
"咔嚓。" 一截枯枝断裂,发出清脆声响,在这寂寥昏暗的小巷中尤为明显。
"谁!?"
楚晚听见声音,立即警惕的回首望去,目光所及,却什么都没有看见,难道是自己幻听了?
"好巧啊,又撞见了。"
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前响起,楚晚回首,正瞧见一袭墨纹黑衫的少年从拐角处缓步走出,面带浅笑。
楚晚微微怔忪,眼神死死盯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少年。
这个人的相貌。
竟然和那天街上遇见的人有几分相似,不仅相貌有些相似,连那身形都有些相似,只是多了几分儒雅气。
等等,他刚才说......
"江兄!?"楚晚不禁失声惊呼,紧皱的眉头渐渐展平,眼神也逐渐柔和了下来。
"没错,是我。"
淡薄云层遮住了皎月,天色暗了许多,细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,凤目之下,流泻出一片清冷的月华,楚晚微笑着望着江暮云,声音轻缓,道:"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江兄,真是太巧了。"
江暮云顿了一顿,"确实挺巧的,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见你。"
楚晚淡笑不语,不置可否。
片刻后,他道:"不知道江兄是否看见了什么?"
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不由得蹙了些,一轮赤日自眸中冉冉升起,眼帘之下,红芒乍现,在这浓浓夜色下,格外诡谲。
幽红色的眸光落在江暮云的身上,带着几分灼热又夹杂着几分审视之色。
江暮云的表情不变,依旧温润如初,坦然面对他的审视,不疾不徐的说道:"看见了些许有趣的东西。"
"什么有趣的东西?"
楚晚眉峰微扬,羽睫之下,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,隐含锋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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